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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情的梅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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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素越川在向總統發回消息時,安陵禦風也正在與梅舜華通話。

“梅舜華少將,幹得好!帝國為你們感到驕傲!”對於梅舜華在絕對劣勢下出人意料的守住戰區基地,安陵禦風顯得很是高興。

“陛下讚謬了,這是我應盡的職責。”對於受到帝君的高度讚揚,梅舜華的心裏其實是又高興又激動,但貴族的教養卻又讓他表現得比較的矜持。

“梅少將,請再堅持五個小時,五個小時後,援軍第一批先遣艦隊約三十艘戰艦將抵達戰場,與你們會合。”安陵禦風知道沒有空中支援的地面防禦戰有多難打,因此他急令東南戰區立即組織先遣隊向第五戰區急行軍。

“多謝陛下關懷,只是……”梅舜華低頭猶豫了一下,但隨即擡起頭來,朗聲說道:“卑職有一個不情之請,懇請陛下恩準。”

“說說看。”對於已經習慣了武將粗魯作風的安陵禦風來說,梅舜華那一口一個卑職的謙恭態度還真讓他有點適應不良。

“是,陛下。屬下希望陛下能命令先遣艦隊先去增援曠中將。”梅舜華簡單扼要的說出自己的請求。

“梅少將,你知道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嗎?”安陵禦風面露驚奇之色,雙眼直視屏幕裏面的梅舜華。

“知道!陛下。我能堅守到援軍到來!”梅舜華身軀站得筆直,雙眸中透出強烈的自信。

安陵禦風目不轉睛的盯了梅舜華足足三分鐘後才收回目光。他微微嘆了口氣後點點頭同意了梅舜華的請求:“好吧,我同意你的請求,少將。我會命令先遣隊先去增援曠天戮,不過梅少將,我希望你能了解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這樣一來,你必須堅守24小時,明白麽!”

“是,陛下。我明白!”梅舜華“啪”的一聲立正站好,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嗯,那就這樣吧。啊,對了,少將,你能告訴我你甘冒此奇險的原因麽?”臨收線前安陵禦風突然問道。

“啊……曠中將是我的上級,於情於理我都希望他能平安回來。”梅舜華稍稍楞了一下給了個標準答案。

“沒別的什麽原因了麽?”安陵禦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沒有了,陛下。”梅舜華頓了一下後搖了搖頭。

“是嗎,那麽祝好運,梅少將。”安陵禦風沖梅舜華點點頭後便收了線。

關掉面前的大屏幕後,安陵禦風籲了一口氣,猛的將身子向後一倒。在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後,他坐直了身子,拿起了面前的文件,那是梅舜華的檔案資料。

“有趣的家夥。”安陵禦風帶著些許興味的笑容看著資料上梅舜華一身戎裝一臉嚴肅的照片。

黑昭的終身貴族能培養出來的通常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完全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一種是謹守傳統對自己要求極高的精英分子。從資料上看,這個梅舜華能力不錯,不過好像不怎麽受上司待見,自六年前晉升為少將調到第五戰區任職以來,不論是軍銜還是職務,都一直沒挪過窩。

安陵禦風完全能想象得到曠天戮不喜歡梅舜華的原因,這家夥長得一張風流倜儻的紈絝子弟標準臉不說,骨子還有貴族所特有的矜持,再加上那套被熏到骨子裏的貴族禮儀,會被曠天戮這種以豪邁與血氣為標榜的上司喜歡才怪。

可是這樣一個不受曠天戮喜愛的人,卻願意為了曠天戮甘冒奇險,還真是有夠奇妙的家夥。安陵禦風當然不相信梅舜華的說辭,資料顯示,梅舜華一向是個思慮周全、行事縝密的人,這樣的人往往做事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們絕不會去冒險,除非私交很好或欠下大人情。

安陵禦風並不想去深究是什麽原因讓梅舜華如此相幫曠天戮,很明顯,他自認欠了對方一個大人情。但伏櫻悅涼所搜集到的資料上並沒有提到這方面的情報,可見應該不是常人所理解的大人情,否則伏櫻悅涼一定會收集到相關資料。也許施恩人曠天戮自己都早已忘記了,但某個受惠人卻一直念念不忘。

“居然是個稀有的重情品種,真是難得。”安陵禦風從煙盒中抽出一支香煙,悠悠點燃。

如果這家夥真能撐過24小時,我就重用他。安陵禦風在心裏對自己說道,重情是好事,可是也得有這個本事重情才行。

又坐了一會後安陵禦風接通了與先遣艦隊指揮官的通訊,重新下達了新的指令,但他同時也命令艦隊密切註意第五戰區基地的情況,如到時發現基地情況危急,則立刻舍棄曠天戮回援梅舜華。

羅米達公歷4382年7月20日淩晨1時

梅舜華所領導的戰區基地在青炎聯邦軍猛烈的炮火下已經苦苦支撐了近12個小時,敵軍的彈藥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一直保持著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強度,而援軍則像天際的星星般遙遠,所有這些都給了參戰的將士們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們身心俱疲,失敗的情緒漸漸泛起,如毒瘴般悄悄侵蝕著將士們的鬥志和士氣。梅舜華知道這樣的情緒在防禦戰進行到一定階段時是必然會出現的,特別是在敵眾我寡、力量對比極不對稱的情形下,其來勢會更加兇猛。對策很簡單而且沒得選:不斷的下基層去為將士們打氣,聽他們訴苦,幫他們化解。

從防禦戰開始到現在,梅舜華的工作核心只有兩個:一、密切關註防禦系統的損壞與修覆,以及軍工廠的生產情況,嚴防各環節掉鏈子。二、不斷的到第一線去為士兵打氣。

當一身疲累的梅舜華再次從基層巡視回來,半躺到辦公室的沙發上準備小憩一下時,他的親信副官終於忍不住問道:“長官,為什麽您要讓先遣艦隊先去援助曠中將呢?這場危機本就是曠中將指揮不當引起的。”

梅舜華卻不答話,只是一臉嚴肅的看著面前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眼裏帶著少有的厲色。

似有些抵受不住梅舜華的目光,副官撇開了頭,喃喃辯道:“大家都覺得您有些過於托大了。”曠天戮的心腹親信基本都已隨他出戰,此時基地裏留下的除了一向跟他不對盤的貴族軍官外,就是跟他不是很親近的中高級軍官。

“是麽……傳令下去,立即召開緊急軍官會議!”盡管疲累梅舜華還是從沙發上立即坐了起來,當機立斷的下令道。

當會議開始時,坐在主席位置上的梅舜華並沒有急於發言,他一臉嚴肅的掃視了一遍全場後,沈默了幾分鐘才開門見山的說道:“我聽說大家對我讓先遣隊先救援曠天戮中將的做法都頗有微詞,認為我是在拿基地的安危賭博。那麽我想請問在坐各位,如果說你們處在曠中將的位置,是希望朝夕相處的戰友推一下還是拉一把?曠中將是犯有指揮不當、草率出擊的錯誤,諸位不願解救同袍難道就正確麽?”

此言一出,眾人皆低頭不語。

梅舜華又提高了聲音說道:“我有信心堅守24小時,所以讓先遣隊先去救助曠中將,諸位難道對我沒有信心麽?!”

梅舜華停頓了一下,再次環顧了會議室一周。軍官們面色都不太好,有心反駁卻找不出理由,梅舜華站著解救同袍的道德至高點上,再加上曠天戮的豪爽和勇猛讓他深受基層官兵們的愛戴,要是讓手下的普通士兵和低級軍官知道自己不願解救曠中將,只怕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他們。

“如果大家都覺得沒有問題了,那就散會。請大家立刻回去堅守各自崗位,還有12個小時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咬牙堅持。”

這次會議之後,沒有人再對梅舜華的做法提出公開質疑。同時,基層官兵對梅舜華的看法也大為改觀。事前沒有誰想得到,象梅舜華這樣不大受曠天戮待見的大貴族軍官竟然會為了他如此拼命。不過,這也使不少人對他這麽做的緣由好奇了起來,只是出於單純的同袍情麽?還是……另有隱情?

當軍官們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時,梅舜華卻依然留在了座位上,並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呼出一口長氣後便將手肘撐在桌子上以指揉捏自己的太陽穴。他知道,那些軍官們一定會對他這麽幫曠天戮的原因產生強烈興趣,但他卻並不打算為他們解惑,因為那件事在別人看來實在是不足掛齒,即使他說出來,只怕人家也不會信他單單只是為了這麽件小事就這麽拼命。

那時他剛來這戰區沒多久,在第一次參加各大戰區聯合軍事演習時,他突然收到兒子病重的信件。原本他是不準備請假回去的,一來上司曠天戮本就不太喜歡他,這節骨眼請假回去無疑會讓他以後日子更難過。二來他兒子當時已經14歲了,他想,小孩子嘛,抵抗力、恢覆力都好得很,打幾針,吃點藥,躺個幾天就又生龍活虎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結果曠天戮不知怎麽的知道了這件事,立刻通知後勤部門幫他買好回去的機票,不由分說的將他塞進自己的專車,命令司機直接開到了空港……

後來在戰區待得久了,知道曠天戮對部下都這樣,他常年掛在嘴上的口頭禪就是:“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父母、老婆、兒女都不愛,怎麽可能指望他愛自己的國家!”若是誰家裏有人生病,只要沒有緊張戰事,他都會讓部下回去探望。若那個人是他的心腹愛將,他還會買上一大堆禮物送給其家人,有時候甚至會親自前去探望。梅舜華自然沒有享受過這麽高的待遇,但他心裏依然感激曠天戮。

因為,這使得他見到了兒子最後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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